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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白河畔

2013-11-25 11:54 来源:网络整理 浏览:
  年初,冬季天气晴和的日子里,我和老伴每天上午都是在顺义河边的公园度过的。在靠近彩虹桥地段有一个喷泉广场,我们沿着广场的周边漫步,走累了就坐在木质长椅上懒懒地晒太阳。假日里有许多孩子租了私人的“冰车”尽情地在结了冰的河面上滑行,看着眼前的情景,我的思绪总是回到过去,回到我记忆中的潮白河,还有它的支流减河。
  虽然只对潮白河贴近顺义城区的河段与减河比较熟悉,但几十年的沧海桑田,也见证不断的变迁。
  既然是河嘛,当然要有水,没有水的算什么河。不幸的是,多年干旱和超量用水,好像位于上游的水库总是吃不饱,已经不再需要利用下游河道调节水位了。
  听人说,当年没建密云水库的时候,汛期水很大,河里有的是大鲤鱼。1958年以前没有俸伯大桥,两岸交通靠渡船,水急浪大,过河有一定的危险性。船工有个特权,就是可以光着屁股撑船,以备紧急时能迅速入水救人,大家习以为常,姑娘媳妇见了也视若无睹。
  我是1961年大学毕业以后到顺义任教的,没有眼福看到这种风景,我见到的是上游有密云水库,顺义河东河西有俸伯大桥连接的潮白河。水被节制住了,但河里还是有水在流,水大时,也能淹没桥墩的相当一部分。有一次我和几位同事去河里游泳,从俸伯大桥上游不远处下水,游到桥下,水流因地势之故变成横着走。眼见一位同事在桥墩边没了顶,我想要坏事,可又不知该怎么办。过了桥洞有一片浅滩,就是它挡着令河水横流,
  浅滩水深只及膝盖,只见这位老兄站在对着桥洞的浅滩上,嘴里还喊着:“给我救生圈!给我救生圈!”看来他是吓糊涂了,没膝的水深,你还要救生圈做什么?此事后来成为笑谈。原来水下支撑桥墩的是两排方柱,柱与柱之间有相当的距离,这位同事顺水流潜过桥墩,到水浅的地方就站起来了,由于没有思想准备,难免吓得语无伦次。
  潮白河河水小时,河底露出片片沙滩,沙子白而细,在阳光下耀着点点金色亮光,我认为那就是金沙的反光。沙子太细,不能做建筑材料,金沙含量太少,没有淘采价值,但沙滩绝对是个好玩的地方。
  沙滩边的水面有宽有窄,水有深有浅,水面从几十米宽到几米宽,水从仅没过脚面到齐胸深,水流平缓,曲曲弯弯。稍深的地段可以游泳,大儿子陈浩就是在潮白河里学会游泳的。有一天他一个人在水里玩,我们两口子和小儿子陈波在岸上观看,只见陈浩瘦长的身子扭扭曲曲地顺流游着。孩子妈说:“他在水里已经有一定的自由了。”四五岁的二儿子陈波有些嫉妒,说:“臭显摆!”当时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。
  老大陈浩是在顺义上的小学和中学,陈波则在城区姥姥家附近上小学,所以经常是陈浩跟我一起到潮白河游泳,游累了就捡河蚌,有时还在沙滩上爬行,奔跑,喊叫,四周无人,完全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。尽管我们父子后来分别到过国内外许多著名的海滩,但聊起来津津有味的,还是记忆中的潮白河沙滩。
  潮白河里有鱼,一种马口鱼很有特色,细细的身子通常有十几厘米长,大大的嘴,状如马口。我看到过有人站在浅水里,用不带鱼漂的渔竿钓马口鱼,鱼钩顺流而下,到不能流动再提起来往上游甩,如此循环往复。这种钓法手感要好,很需要技术,我只见过一次,可见没有普遍性。
  我和老乡王名文用他老丈人的粘网逮鱼,当我刚听说粘鱼的时候感到很神秘,鱼怎么能粘呢?粘网实际上只是长条形的平面网,织成一个个小方格,鱼钻进去,到背鳍那里卡住了,挣扎着,前进不得,后退也不行,鳃子卡着呢,这就是被“粘”住了。但格子太大太小都不好用,所以粘网有各种规格,大小论多少指,最小一指,然后一指半、两指、三指、四指不等,一种规格只能逮相应大小的鱼。
  凭经验,在潮白河逮马口鱼一指网逮的鱼太小,二指网逮的鱼太少,我和老王选择了一指半的网。我们每次只能操控一张网,两人各自把持网的一端,选择一段深浅适中的河道,在上游把网放入水里。粘网上沿有浮子,下沿有坠子,两者匹配,网就直立于水中,遇到深水也不沉没。网入水以后顺着水流飘移,人空手跟着走就行了。有鱼被粘住了,它一挣扎就产生水花,很容易发现,走过去把鱼摘出,收入囊中。一段河道走完,可以走新的河道,也可以从头再来。如果在网的上游轰赶,可以促使鱼加速游动,容易上网。有一次上游也有人在粘鱼,他们拼命拍打水面,结果我们受益了,同时粘住十几条,摘鱼竟忙不过来了。
  潮白河偶尔也会闹鱼,什么时候逮鱼的人特别多,人人收获颇丰,就是闹鱼了。在我印象中有两次,一次在靠近俸伯大桥的河段,我那时在杜格庄中学任教,住校不在家,老伴和大儿子陈浩外出遛弯赶上了,娘儿俩赤手空拳就逮了1斤多小鱼。一次在减河与潮白河的交汇处,我们父子3人用粘网逮了10斤鱼。这后一次,在河里逮鱼的人,我数了数,连我们自己一共106人。
  还有就是挖茅根,就在俸伯大桥附近下游东岸,那里的沙滩连着河岸。老伴在县医院中药房工作,识得中草药。我们假日领着两个孩子,有时在沙滩玩,有时就在岸边挖茅根。挖了茅根拿回家拾掇干净,晒干,剪成寸把长的段,拿去西门外的收购站卖。积攒多日也就能够得个块八毛的。
  和我们关系密切的,还有潮白河的支流减河,它流经顺义城区的北门外,那里有一道水闸。我们曾经在县医院旧址的一间平房住了20多年,通过北兴村的土道,走不远就到。
  水闸上游有京承铁路的一座桥梁,桥梁附近的河道有一段俗称窑口,窑口的水足有两三人深。据说窑口是取土烧砖形成的,但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能在河床上取土?
  从窑口到水闸还有一段河面,水就比较浅了,通常只有齐腰深。那时,河里有鱼可钓,我用简陋的竹渔竿,还钓到过一只1斤多重的鳖呢。河里有许多大蛤蜊,小碗碗口大小,堪称巨大,生长于淤泥,颜色灰黑,和潮白河生长于沙底河床清清亮亮的小河蚌完全不同,肉很老,还有蚂蟥寄生,无法食用。但减河里的螺蛳却有经济价值,每年都有穿着皮衩的人来推螺蛳。他们的工具是一把大网推子,前部边沿安了一条木板,让推子斜贴着河底,推着它走,木板刮蹭河底,螺蛳就进了网兜里,所以叫推螺蛳。有时下水用手摸也能拾到一些螺蛳,拿回家放在清水里养两天吐泥,洗干净后用油、辣椒和酱油炒了,拿缝衣针挑着吃。
  窑口曾养过鱼,当然,两端是竖着拦网的,可能没有效益,没两年就放弃了。靠近窑口的水域,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曾有一年被设立为免费游泳场,第二年体委修了露天游泳池,就放弃了。说实话,在减河游泳并不舒服,因为河底是烂泥,下去上来或游累了,脚踩烂泥是难免的,一来怕扎脚,二来感觉也不爽。
  窑口附近修了卧龙公园后,也曾在河边建了小码头,出租过游艇。窑口还是个天然冰制造场,早年市场夏天保鲜靠天然冰,顺义的天然冰大概就来自窑口。
  由于搬家,我们早就不再亲近减河和它的窑口了,几年前特意骑车去旧地重游,昔日水深的窑口已是芳踪难觅。现在,借奥运的东风,减河两岸修成了美丽的森林公园,几座各具特色的桥梁连接减河两岸。森林公园以减河两岸为主,所以也叫减河公园,实际上它也包括减河与潮白河交汇点下游的潮白河部分,一直到彩虹桥边。潮白河与减河的夹角处,过去种庄稼与零星树木的地方,已经建成一个以百米喷泉为中心的和谐广场。游人在森林公园里,或闲坐、或看书、或散步、或健身、或放风筝、或玩轮滑,唱歌唱戏,击鼓舞扇。有一次见到一位妈妈在潮白河边的一个平台上支了个儿童帐篷,孩子玩累了就钻进小帐篷休息,真是幸福的一代!
  甬路两侧杨柳依依,花喜鹊与灰喜鹊在树上蹦蹦跳跳;灰黑色的小鱼们组成团队,在水面上呈集团式地游动,并不时地变阵和改变游动方向,偶尔有一两条红色的夹杂其间,便分外显眼;静止宽阔的河面波平如镜,一种白色鸥鸟三五成群,在水面低飞觅食。它们觅食的方式很独特,先低飞寻找猎物,猎食开始时双脚先探到水里,然后再快速低头把喙扎进水里,在瞬间身躯呈弓形,保证双翅仍能在水面扑动以免整个扎进水里;游弋在水面的小野鸭则不停地扎猛子,钻出水面时已经移动十来米远。
  开春以后,五颜六色的花卉陆续登场,争奇斗艳。我们对花卉虽喜欢但知之不多,大部分叫不出名,知道的仅有海棠、洋绣球、绿玉兰、樱花、紫荆、紫薇、虞美人……还有种在人工浮岛上的水上美人蕉。我和老伴每天到河边公园锻炼都带着数码相机,给花卉拍照,给觅食的鸟儿和游动的鱼儿拍视频,当然有时也把快乐的人们作为背景收进了画面中。
  在为现在人民的幸福生活感到欣慰的同时,有时心中也隐隐觉得缺点什么。记忆中的潮白河与减河当年那种源于自然的勃勃生机和野趣,那时的水是活水,那时的鱼是野鱼,那时的情景,如今成了我大儿子陈浩对外地来客津津乐道的谈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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