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张骁给豆腐点酸浆 张军摄 J240 一块豆腐的原料是黄豆和清水,如何把这简单的材料做成美食?这既是中国人智慧的结晶,也源自豆腐作坊里的工人辛勤的付出。豆腐柔软变通的个性给擅长烹饪的中国人留下了极大的演绎空间,一块豆腐,以豆干、豆泡、豆腐丝等丰富的形式成为百姓餐桌最常见的菜肴。它又是最廉价的蛋白质来源,给百姓的生活提供最基础的营养。 然而,看似平常的豆腐得来却十分不易。记者奔赴京郊豆腐坊,和豆腐户同吃同住,全程体验豆腐的制作过程,亲身感受豆腐户的艰辛,在豆腐坊为您奉上这期体验报告。 做豆腐流程 磨豆子→沏汁子→ 煮豆浆→酸浆点豆腐→成型 ■15时 豆腐作坊静悄悄 6月26日下午三点,当记者兴奋地来到延庆县永宁镇利民街村一家豆腐户时,前脚刚刚踏进敞开的铁门,后脚就踮起了脚尖。院子里太安静了,地上的铁盆、挂着的苫布、锃亮的铲煤铁锨,一切陈设似乎都被封印,只有作坊里“滴答、滴答”的流水声,还在记录着时间的流逝。此时,豆腐坊的主人张军仍在酣睡。 两个小时后,揉着带血丝的眼睛,张军醒了。从凌晨到正午,他已经连续劳作了大半天。“做豆腐是黑白颠倒的,觉也要分成三段”。张军解释说,从每天零点开始,他和妻子在作坊里忙碌6个小时,做出新鲜的豆腐。然后再趁热送到市集售卖。如果午饭前能卖光,就能回家睡上第一觉。午饭后泡上豆子再睡第二觉。醒来后准备好第二天用的工具,晚饭后睡第三觉,凌晨开始做豆腐。“这是一个轮回,不能停。”张军说。 晚上7点,张军妻子做好了饭,鸡蛋木耳肉片、辣椒油拌银耳黄瓜,还有一盘红烧豆腐。记者夹起一块豆腐,感觉豆片致密不散,韧劲十足,放在嘴里,豆香纯正、口感爽滑。“豆腐好吃,做起来却十分不易。”张军妻子说完,又给记者盛上一碗米饭,自己却吃着早饭剩下的油饼。 吃过饭,就要再次补觉。晚上八点,夫妇二人已经安睡。没到平时的休息时间,记者睡得不踏实,半梦半醒之间,午夜已经来临。 ■午夜零时 马达轰鸣磨豆子 午夜零点,作坊里的灯亮了。 磨豆机马达开始轰鸣,人立马就精神了。制作豆腐的第一个步骤是磨豆子,把中午泡好的120斤豆子榨出精华,做成豆浆。张军家的磨豆机可以实现浆渣分离,这大大提高了磨豆的效率。张军不停地给漏斗续豆,给漏斗上方的水壶续水,还得看着两个小桶里接的豆浆和豆渣,防止它们溢出。“一个人盯着四样活”,记者主动请缨,承担了照看豆渣和续水的工作,两个人干得起劲儿,在狭小的空间内,经常撞在一起。 磨好的豆渣还要再磨一次,这样滤出的豆浆才细,豆腐的口感才润滑。机器的轰鸣让屋里的温度不断上升,记者额头上开始冒汗。但闻着豆渣散发出的悠悠豆香,感受着午夜和水蒸气的清凉,有一种平时无法体验到的享受。记者走出作坊直一直发僵的腰背,看到头顶一片城里难觅的星空,心里满满是“劳动光荣”的自豪感。 和张军一起忙碌了一个小时后,豆浆已经全部磨好。他给大锅里注入凉水,并点燃了作坊外的灶火。张军在卧室的窗户上敲了三下,叫醒了妻子。后面的任务十分艰巨,离不开夫妻二人的配合。 ■午夜1时 豆腐坊热得像桑拿房 每个豆腐人都掌握了水和豆融合的密码,“沏汁子”是制作豆腐的第二个步骤,张军给豆浆倒入开水的做法可以保留大豆营养。“天天都得挨烫。”他戴上一只毛线手套,再戴上一层胶皮手套,但开水依旧溅在他的胳膊上。汁子沏好,还要再进行一次过滤,张军给大锅上的十字木架系上细细的过渣网。记者也戴上两层手套,把汁子一盆盆舀入网窝,把最后一点杂质也都留在了滤网里。 第三个步骤是煮豆浆。热水泛起了热腾腾的氤氲,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,即便张军打开了作坊的全部窗户,但人身上依旧感觉黏黏的。这时,张军的妻子来到作坊,她开始重复之前的过程,磨下一锅豆子。 当把第二锅豆子磨好后,张军的妻子便开始给第一锅豆腐点浆,而张军则接过第二锅豆子,开始沏汁子,他怕烫伤妻子。 “酸浆点豆腐”是制作豆腐的第四个步骤。用泡发的豆浆兑入珍藏的老浆,经发酵便成了“酸浆”,它让豆腐口感更加细腻润滑。但复古的做法,却要付出多倍的劳动。 张军介绍,百姓常吃的“老豆腐”,只需在豆浆撤火后洒上石膏液,盖上锅盖即可自动成型。而“酸浆豆腐”则需要一瓢一瓢地点入酸浆,直至45分钟后豆浆变稠。记者接过张军手里的水瓢,将它平行放入水面,再一圈一圈把酸浆摊入锅中。半小时过后,再点入卤水,这时蛋白质发生聚凝,开始与水分离,出现了碎碎的豆花。 点浆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,水和浆的调和功底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,稍不注意,记者就洒了一身浆,只好回屋换件衣服。而此时作坊外却像开着制冷的空调房,这一热一冷,让人发晕。张军说,冬天做豆腐更加痛苦,屋里热得恨不得光膀子,可出门又得穿上羽绒服,经常来不及擦去额头上的汗就在冷热间穿梭,稍不注意就会感冒。 当记者再一次踏进作坊时,眼镜一下蒙上了厚厚的水汽。原来,第二口锅的水也烧开了,这时屋里已经热得跟桑拿房一般,水蒸气霸占了整间房子,从外往里看,只剩下灯泡被放大的光晕,只能听见夫妻二人的脚步声。 ■凌晨4时 吃上第一碗鲜豆花 “拿个碗去。”屋里传来了张军妻子的声音。不一会儿,她端出了一碗热腾腾的鲜豆花,这突然的惊喜一下打破记者心头沉闷的气氛。鲜美的豆花加上少许香油、生抽以及一些辣椒油,吃进嘴里的那一刻,记者感到的不仅是美食带来的满足,更是辛勤劳作的幸福。忙到午夜,早已饥肠辘辘,记者畅快淋漓地吃了两大碗。一旁的张军妻子笑了:“这就是咱豆腐户的夜宵啊。” 凌晨三点半,作坊内的温度开始降低,第一口锅中泛起了大块碎豆花。老张把豆花倒入豆腐模子,水从豆腐布漏出,这就是第五个步骤:成型。张军把豆腐包起,四周围上矩形的木板,记者和他一起搬来80斤重的石块,压在上面。“一个小时后,豆腐就可以卖了。”张军兴奋地说。 凌晨五点半,第二锅豆腐也宣告完成。此时张军的妻子已经熬红了双眼,回屋休息。售卖的任务交给了张军。 ■清晨6时 上街卖豆腐啰 凌晨六点,打着哈欠,记者和张军一起带着做好的四盘豆腐直奔永宁中心市场,记者期待着豆腐快卖完能赶紧休息。可张军紧绷的神经却放松不下来。掀开豆腐布,豆香一下冒了出来,热气吹在记者脸上,让人觉得很有成就感。66岁的沈老太是张军的母亲,车上标注的“沈老太豆腐”是这里知名的招牌。 这么好的鲜豆腐刚一“照面儿”就把食客吸引过来了。早上七点,张军的老母亲沈老太也推着平板车前来“助阵”。今年是她做豆腐的第33个年头,不少人就认她家的豆腐。沈老太告诉记者,自己家做豆腐已有上百年的历史。 ■中午11时 卖完豆腐回家 上午十一点,最后一盘豆腐终于卖光,记者和张军返回家中。尽管正午的阳光刺眼,但记者早已架不住浓浓的睡意,倒在沙发上着了。可张军却顾不上休息,来到储藏室开始准备第二天凌晨磨豆腐的豆子。 心声 豆腐汉子的“三瘦” 利民街村有二三十家豆腐坊,坊间流传着这样的谚语:“水磨瘦了,夜也瘦了,瘦的露出了乳白色的晨曦”。一位年近八旬的老爷子告诉记者,这第一个“瘦”字,指的是磨豆子时磨损的次数太多,石磨都轻了。而第二个“瘦”字,是说豆腐汉子披星戴月的工作,把夜给熬得淡了。第三个“瘦”字,是指汉子们工作的时间太长,夜色都熬不过他们,只能退却,最终转到了晨曦。 张军说,他可能是家里最后一代豆腐汉子了,年轻人都不爱干这活。张军夫妻的辛勤劳作让家里过上了小康生活。豆腐汉子脸上的笑,是知足的笑、幸福的笑。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,记者才睡醒,吃过一顿简饭,登上了回城的大巴。临行前,张军送给记者一块豆腐,“这是你做的,回家尝尝吧。”第二天中午,当记者品尝到这熟悉的豆香,难忘的制作体验再次涌上心头。豆腐汉子辛苦制作的食物,谁还舍得浪费啊! 本报实习记者 张骁 J240 阅读完标题为(每块豆腐都是熬出来的)的文章后,{www.bjxxg.cn}小编为大家推荐更多相关文章,千万不要错过哦! (责任编辑:北京纪事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