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张骁在聂大姐的指导下挥镰割麦 小麦,是世界上最早栽培的农作物之一,也是全球三大谷物之一。2010年,小麦是世界上总产量位居第二的粮食作物(6.51亿吨),仅次于玉米(8.44亿吨)。面包、馒头、饼干、面条等食物,啤酒、白酒等饮品的原材料都是小麦。 在城里人的眼中,面食远没有酒菜佳肴来得金贵,因此,随手丢弃吃了半拉的馒头、烙饼等行为非常普遍。一粒一粟,当知来之不易。小麦从播种到收割,要经历8个多月的辛勤劳作。眼下正是麦收季节,记者奔赴京郊麦田,临时客串麦客(专门负责收割麦子的人),和麦农们一起开镰收麦,听麦农讲种麦的艰辛,老麦客的不易。 十级暴风雨碾平麦子地 端午节过后,记者来到石柱子村村民聂洪香家,地头上惨烈的一幕让人唏嘘不已。以往此时,麦子本应如大兵般挺立,可记者眼前的麦子已经倒伏,有气无力地匍匐在地。5月31日晚9点,一场瞬时超过十级的雷雨大风掀起大兴区礼贤镇地头的麦浪,把上万亩小麦碾成平地。更不凑巧的是,灾害距离6月1日小麦险的生效期仅差几小时。倒伏麦并不少见,但这次风力之大,将麦田吹的几乎与地齐平,扶麦不慎极可能致使麦子根部彻底折断。“想救却没得救”,聂洪香看着麦地一言不发,心里满是无奈和酸楚。 5月底6月初,是麦收前最重要的“灌浆期”,小麦颗粒是否饱胀就看这十几天,可地头上青绿色麦子一层压一层,里面的麦子得不到光照,难以形成光合作用,雨后地面潮闷,更令虫害一触即发。眼下,聂洪香的八亩地不光要减产一半,还将被迫提升收割成本。吃不到营养的麦粒品相不好,市场上也难以卖出好价儿,“十几天后再来吧,让麦子们尽可能再长长。”聂洪香说。 记者登上收割机收麦 6月14日一早,记者再次来到礼贤镇石柱子村。聂洪香家的不少麦穗已被冰雹砸碎,大量金黄色的麦粒散落地面。地头上,十几名村民围在收割机边,恨不得没收割就先把钱塞在麦客手里。和他们预计的一样,倒伏地收割费比“好地”价格高了一倍,达到一亩120元,“麦子都熟了,一发芽就全完了,明天还预报有雨呢,再贵也得收啊。”村民马树林说。 八点二十分,记者登上一台联合收割机,伴随机器的轰鸣声,拨禾轮开始翻转。 在村民们的注视下拨禾轮切入麦地,发出“嚓嚓嚓”的割麦声。记者看到,在麦子挺拔的地方,翻转的刀轮像为麦田梳头一般,轻轻拍打之间已把麦秆割断,麦粒“哗哗哗”地落入记者身后的谷仓,像谱着一曲欢快的麦田奏鸣曲。可当路过倒伏麦地时,麦子好似很久没有洗过的头发,杂乱无序还带有暗黑色。拨禾轮经过时,碎秸秆在驾驶室窗前翻飞,收割机也开始发出“呜呜呜”的杂音,驾驶师傅老李见势不妙,赶紧减挡减速,放松了脚下的油门。 老李介绍,倒伏不光增加了收割机损坏的几率,更增加了油耗和收割时间。收好麦子时,收割机是沿着麦场四周转圈收,省时省力。可马树林家的麦子由南向北倒伏,必须逆着倒势这个方向才能把麦子“拾起”,所以收割机收完一茬后,得空驶回来再顺着刚才的方向收割下一茬。 每走一个来回,收割机都会停下卸粮。仓斗一打开,麦粒“唰唰唰”地流出,速度极快,“都稳着点!”“好嘞!”农民们每十几秒就能接好一袋,再将袋子传递给身后负责系袋的村民,村民们流水线作业,只用了三分钟就把一千斤麦粒装上了农用车。一个小时后,马树林家十亩麦地收割完毕,如果放在过去手工割麦的年代,马树林从每天凌晨三点干到天黑,五天也不一定能收完这些麦子。 收割机的便利,让人们逐渐遗忘了手工割麦的艰辛。地头上,记者接过聂大姐手中的镰刀。先用刀拢起一撮麦子,用反手抓住,再用镰刀沿地面将麦子割下。记者在前割麦,聂阿姨在后捆扎。 铁麦客讲述老麦客的故事 收割机师傅老李今年四十多岁,他来自河南鹤壁市的淇县。由于南方的麦子更早熟,5月份老李就已经把自家的麦子割完。此后,同乡们便会沿着丰收的脉搏一路北上,走过河南安阳、河北任丘,最终来到北京大兴的礼贤。出发时,上百辆收割机插着红旗踏上高速路,和当年“老麦客”一样开始寻麦。15年前老李和几位同乡购置了第一台收割机,除了收割自家的庄稼,还给别人收割赚工钱。 河南是北方的粮仓,老李祖上经营着大片麦田,家里是“老麦客”们的主顾。在以前,麦田全部由手工收割,来自陕、甘、宁的麦客们就会背起镰刀带着干粮,来到河南“赶麦场”。“老麦客”是最穷苦农民,做最苦最累还最容易让人瞧不起的工作,他们三五成群,往返迁徙上千公里,却只能带回千把元工资。 收割机的出现,使得老麦客们越来越少。老李自小把手工割麦的艰辛铭记在心,这坚定了他做一名“铁麦客”的想法。 千万辛苦一粒粮 趁着农忙的间隙,聂洪香讲起了小麦的种植过程——千辛万苦一粒粮。 “冬天麦盖三层被,来年枕着馒头睡”。每年十月,农民便开始选种、播种,撒下卧底肥。天气渐寒,农民们穿着雨鞋开始在地头浇水、打渠,之后小麦便进入了冬眠期。到第二年春分的时候,地里冒出了10厘米高的小苗,这时候下返青肥,并下一次水。经历冬眠的小麦,就像睡了一宿的人,醒来后口渴。4月、5月分别下二水、三水,此后小麦开始“拔节蹿高”,农民们做好打药除草除虫的工作。立夏之后,小麦开始抽穗灌浆,不断往麦仁里输送养分,5月中旬时麦仁里形成“清浆”,5月20日开始形成“混浆”,到6月中旬就可以开始收割。 聂洪香家有八亩地,正常时会产出近四千斤粮食。收割后,她和老伴会架起梯子,把每袋约50公斤的粮食扛到自家房顶,开始晾晒。 麦子晾晒好后,就要进行“面粮加工”,小麦经过水洗后脱皮变成麦仁,饱满的麦仁上了磨就能磨出面粉。100斤麦粒能出70斤面粉,剩下30斤麦皮可以喂养家中牲畜。 充满童年味道的烧麦子 麦田上有苦也有甜,每一份记忆都因为淳朴而变得难忘。对于不少生于农家,或者有学农经验的中年人来说,在每年麦子快熟的时候,烧麦子成了他们记忆中的童年味道。 住在大兴黄村的杜先生回忆,小时候家里麦收时,小孩子们都会央求母亲燃起农家的灶台烧麦子。杜先生的母亲是烧麦子的高手,配合灶的火候,麦穗在她手中翻转,小孩子咽着口水守在灶台边,一闻到麦粒的香味就叫喊着“熟了熟了,可以吃了”,然后母亲会耐心地把麦壳揉掉,生怕麦芒扎到孩子的嘴。“一簸箕烤麦仁摆在小孩眼前的时候,吃的手上、眼睛边上都是黑色的草灰,但小孩儿都吃得狼吞虎咽的,能兴奋好久。” 随着年龄的增长,曾经守在灶台边吃麦的少年,已经远离田地,可烧麦子独有的香气和韧劲依旧牢牢占据着杜先生的童年记忆。 和农民一起享用麦收饭 每年麦收都是雨季,农民都要和老天爷赛跑,抢收这半年多辛勤劳作的成果。以前,家里的女人也要下地抢麦,所以麦收的午饭就在地头解决。记者此前听过麦农有吃咸鸭蛋、烙饼就凉啤酒的习俗,聂大姐回忆说“这还是条件好了以后的事。” 原来,最早在麦收时,家家都顾不上做饭,生产队为鼓励大家多收麦,就挨家挨户的敛饭,给送到地里,“敛着啥就吃啥。”后来生产队解散了,地头上会有一些卖饭的人,“几根油条就上榨菜丝就解决了。” 日子好了以后,晌午时,人们在地里拿出准备好的咸鸭蛋,夹在烙饼中间,使劲一捏,就着凉啤酒,大口大口地吃下去,“咸咸的,香香的,麦农们最好这一口。” 最近几年,收割机一个小时就把以前三天的活都干了,“有时间回家里做饭、吃饭了,就不用在田里凑合了。”和记者聊了半晌,也到了正午时分,“给家里干了半天活,吃顿麦收饭吧!”聂大姐拿出新面,为记者做了一顿西红柿打卤面。虽然原材料很简单,但面条吃起来却相当筋道和细腻,聂阿姨说,这是最“现代”的麦收饭了。 下地干活后才会懂得珍惜 听说了记者今年“插队”的经历,聂洪香不禁想起了她40年前老知青下田收麦的日子。1970年丰收时,为了将地收割干净,以便种下一茬玉米,知青们都是手工割麦。可刚干上一会儿麦芒就把手掌、胳膊划得到处是血,手脚不协调的人更容易被割伤。 “女生们来了就哭,还有人干三天就跑回家去了,受不了这个罪”。半年后,知青们才慢慢开始使用镰刀割麦,情况有所好转。 雨前的天气闷热,聂大姐和她的儿媳妇忙着捡收地上的碎麦穗。聂大姐告诉记者,这些碎麦穗准备拿回家喂鸡。“辛苦了大半年,即便收不上来,但也不舍得看它们浪费在地里,更别提浪费在餐桌上了。”聂洪香说,生活条件再好,也不能不把粮食当回事。就该让那些浪费粮食的人来下地干活,回去后他们就会懂得珍惜了。 本报实习记者 张骁 文并摄 J240 阅读完标题为(开镰啦!粒粒皆辛苦)的文章后,{www.bjxxg.cn}小编为大家推荐更多相关文章,千万不要错过哦! (责任编辑:北京纪事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