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下午,有村民曾看见过晓辉在村西口玩耍,准备回家时,却被东东带着几名高年级同学叫住,最后,“3辆电动车,坐了6个人”,一起往3里地外的永宁寨村去了。那些“家里没大人”的孩子,“长期没人管,平时就在外面乱跑,被环境带坏了”东东领着一群孩子,带着晓辉,骑着电动车,从村口沿着柏油路往西走。因为今年有些干旱,才6月底,夹道的桦树上就已经有大片的叶子飘下来。 不到10分钟,一群孩子就抵达了永宁寨村和庄窠村的交界路口,遇见另一群在村口玩耍的同学。算上晓辉,一共12个孩子,都聚集在了永宁寨村委会前的空地上。9岁的军军和晓辉同班,这个“成绩还不错”的男孩,平时还是班里值日组的组长,他的英语最近考了97分。他和晓辉的座位只隔一排。在教室门口贴着刻度的绿色卡通长颈鹿身高表上,两个孩子都“到鹿耳朵的位置”了。 在做笔录的时候,瘦小的军军,让刑警大队的警察们觉得“也只是个孩子而已”。“他们都打,我也只能跟着打。”11个孩子里,超过半数都说出了类似的话。那天下午,“怕自己不合群”的军军,混在一群孩子当中,朝着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晓辉身上踹了几脚。不知是谁,把矮小的晓辉一把推倒,晓辉的脑袋一下子撞在了地面上。“他家里没大人,打他也不怕。”一个孩子说着。 在数年前,晓辉的母亲就抛下了丈夫和儿子,“不知道去了哪里”,而晓辉的父亲则常年在外地打工,好几个月才回村里一次。晓辉常年跟年迈的姥爷住着,至于他平时在村里是不是受孩子们欺负,家里人都“不清楚”,“没有听他说过”。 “或许是吓的,他不敢告诉家里。”父亲张千眼睛里布满血丝。事情发生后,他一度后悔得整宿睡不着觉,如果自己没有外出打工,甚至能早几天回来,或许就不是这个结局。事实上,11个孩子中的大多数,都是跟晓辉一样的留守儿童,有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,有的只有双亲中的一个在外面。 读五年级的东东,领着跟自己同班的其他5个孩子打了晓辉,其中有4个都是留守儿童。剩下的那个,其父亲“前几个月刚从外面打工回来”。当地外出务工的村民,大多跟张千一样,在建筑工地做小工,还有一些在县城摆摊做小生意。他们的儿女都在柏树乡中心小学上学。 这个乡有20几个村,但每年只有三四个学生能考上大学。 “上完初中,成绩好的就上高中,不好的就混社会呗。”据一名当地干部说,近些年来,“年轻人的习气不如以前了”。许多十几岁、二十来岁的年轻人,不上学了,不好好种地,也不好好打工,而是“让家里养着”。 而那些“家里没大人”的孩子,“长期没人管,平时就在外面乱跑,被环境带坏了”,一个村民试图总结悲剧发生的原因。 但这些似乎都无法解释那个下午发生的事情。 东东、军军,还有其他晓辉能叫上名字或叫不出名字的孩子,就在永宁寨村委会前的空地,对着年龄最小的晓辉,你一拳,我一脚,有路过的村民看见,晓辉的头发被拽起来,头狠狠磕在地上。 最后,孩子们抬着晓辉,往村委会后面的玉米地去了。 打人的孩子们家里都已经大门紧锁,东东家的小卖部关了门,据说东东被送到了亲戚家 最终发现晓辉的地方,需要从玉米地再绕过一堵呈直角的土墙,周围都是树和杂草。晓辉身上盖着一件紫红色的校服,已经陷入昏迷。 两天后,他在医院里死去,死因是“颅脑损伤”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