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青年参考》4月2日刊登题为《纳粹“死亡医生”的隐秘余生》的文章,主要内容如下: “死亡医生”艾瑞伯特·海姆在二战期间的反人类罪行早已为世人知晓。这名战犯逃离故乡后,在异国度过的漫长余生,又是如何被隐瞒半个世纪之久的?3月25日,在美国推出的新书《永远的纳粹》,解开了这一谜团。 艾瑞伯特·海姆是纳粹德国“死亡医生”群体中的一员。二战期间,他供职于奥地利毛特豪森集中营,用囚犯进行大量非人道的人体试验,因此在战后遭到跨国通缉。直到2008年,以色列情报机关还曾远赴南美寻找他的踪迹,但和之前无数次一样空手而归。 他何以在各国“纳粹猎手”面前瞒天过海?又经历了怎样的人生?3月25日,美国双日出版社推出新书《永远的纳粹》,将围绕艾瑞伯特·海姆的谜团逐一解开。 13年后的父子重逢 1975年岁末,19岁的西德大学生鲁迪格踏上前往埃及的旅程,去拜会13年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。此前不久,鲁迪格为学习意大利语,在佛罗伦萨定居。根据父亲的指示,他先前往希腊,再从那里转机去埃及。一路上,鲁迪格莫名地紧张,总觉得自己被跟踪了。 鲁迪格没有父亲的确切地址和电话号码。动身前,他先往埃及首都开罗寄了封平信,信件的目的地是一家并不存在的公司。他告诉收件人“格蕾特”,自己到达开罗后,将在每天中午11点至下午3点,去尼罗河希尔顿酒店外的露天咖啡吧与后者碰头。 “格蕾特”便是艾瑞伯特·海姆。他从西德神秘消失后,不再允许亲友使用他的真名,而是以《格林童话》中那个和哥哥汉塞尔在树林中走失的小姑娘“格蕾特”指代。 虽然儿时的记忆已模糊,当一名穿条纹衬衫、手提公文包的老者现身酒店外,鲁迪格还是一眼从人群中认出了对方,他俩太像了—一样的魁梧身材,一样的宽阔肩膀。 因担心遭盯梢,父子二人没有互相问候,更没有久别重逢后的拥抱。 据鲁迪格回忆,当时已年逾花甲的老海姆思维敏锐且十分健谈,机关枪似地向儿子抛出了一连串问题,不仅打听前妻的消息,还询问他的姐姐和外甥女,他的朋友以及家族生意……还说想听听鲁迪格今后的职业规划。不过,鲁迪格觉察到,父亲并不喜欢自己的穿着打扮—鲁迪格当时留着长发,视美国摇滚歌星鲍勃·迪伦为偶像。 带着儿子领略过开罗的风土人情,老海姆不忘介绍自己在埃及的产业。混迹商场多年,他已是开罗卡纳克酒店的股东之一,平日以酒店为家,足不出户就能望见伊斯兰社区边上的阿塔巴广场。他还在港市亚历山大买了套公寓,并宣称在阿加蜜海滩拥有私人领地。 老人对儿子大谈对这些财产的未来规划,说要带鲁迪格到埃及各地转转。然而,萦绕在年轻人心中的问题只有一个:父亲为何在1962年突然不辞而别?一直有传言说,他在战争期间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,这是真的吗?他本打算当面质询父亲,却一次次欲言又止。 为反人类行径自我辩护 回到意大利,鲁迪格与父亲保持着书信联络。和同年龄的那些叛逆青年不同,鲁迪格几乎无话不说,连自己如何手淫以及与女友“亲密接触”的情况都告诉了父亲。缺失父爱多年,他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予以弥补。与之相对,老海姆只有兴趣倾听,不肯讲述太多。 四年后即1979年,这种古怪的单向沟通终于被第三方的声音打破。当年2月,鲁迪格从《明镜》周刊读到一篇文章,主题赫然是“揭开一位在逃纳粹医生的隐秘生活”。文章称,柏林的一家房地公司向这名被通缉 的战犯提供经济资助,一名法兰克福的律师则为其提供法律援助,“正是有了这些,调查人员才对他无计可施。” 接下来的文字令鲁迪格寒毛直竖:在毛特豪森集中营就职期间,这名医生肆意摘取囚犯的器官,又把各种有毒物质注射进他们的心脏。某一天,一名18岁的犹太人因脚部发炎央求他治疗,他却将其麻醉后开膛剖肚,掏心挖肺,最后割下头颅煮至皮肉脱落,再将完整的头骨制成装饰品。之所以这样做,只是因为他“觉得这个犹太人的牙齿很漂亮”。 反复琢磨文章中的描述和模糊的配图,鲁迪格不安地意识到,这位“死亡医生”与父亲的形象,在自己的脑海中慢慢地重合了。思前想后,他决定再赴埃及,同父亲当面对质。 父子俩再次见面,鲁迪格单刀直入。老海姆也似乎早有准备,坦承自己确实参加过“武装亲卫队”—纳粹党卫军下属的准军事组织。他告诉儿子,“为了完成学业”,自己别无选择,没想到后来会被派到集中营。就《明镜》披露的往事,他辩称,一次,一个囚犯因疝气需要手术,经检查,他发现犯人患有癌症,便在手术时切除了他的一段肠道。 “类似的事情口口相传,最后就会扭曲变质。我知道有些人会惊呼,"看啊,他把别人的肠子全掏出来了!"事实绝非如此。”艾瑞伯特·海姆言之凿凿。 至于鲁迪格,从个人感情角度出发,他宁愿相信父亲是清白的。然而,想到各国对纳粹战争罪行的清算一日比一日严厉,他还是萌生了与之“保持距离”的想法。 隐居闹市,皈依伊斯兰教 艾瑞伯特·海姆确实“清白”过—战争结束不久,他就被美军拘捕,但在法庭审理中,他在集中营的所作所为无据可考,入狱两年半即告获释,之后定居于西德的温泉度假胜地巴登-巴登,行医为生。直到儿子6岁时,预感到风头有变的他才抛下家业,独自远走高飞。 基于“敌人的敌人是朋友”的观念,与以色列势不两立的阿拉伯世界,对前纳粹军人持包容态度。来到埃及的海姆,用“塔里克·侯赛因·法里德”的化名顺利申请到了定居权。 隐居于开罗闹市,身居通缉犯名单的他依然与姐姐赫塔·巴特等留在故乡的亲友联系,只是很少和其他德国移民接触。此时的他已经皈依伊斯兰教,每天早晨都会穿过车水马龙,去往著名的艾兹哈尔清真寺祈祷,然后到商业区的咖啡馆小坐。 长期漂泊在外,艾瑞伯特·海姆不止一次地向姐姐抱怨“你来信少了”。虽然他已融入当地社会,但生活质量相比在德国时差了不少:埃及的基础设施无比糟糕,三天两头停电,电话时常拨不出去,公交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。开罗市区的人口迅速膨胀至900万人,每年还有20万新移民涌入……“这是个让人没有归属感的城市”。他在信中反复提道。 1982年,海姆搬到开罗的卡斯尼尔-麦地那酒店长住,或许是为了弥补家庭人伦上的缺憾,他视酒店老板之子穆罕默德·多玛如己出,教他德语、英语,给他买课外读物,和他一起在楼顶打网球……多玛的亲生父亲早逝后,两人的“父子之情”更趋深厚。 多玛亲切地称海姆“塔里克叔叔”。在他的认知中,义父之所以背井离乡,孤身来到埃及,是因为“当地温暖干燥的气候有助于缓解困扰他多年的背痛”。长大成人后,多玛进一步了解到,“塔里克叔叔”当过医生,专门治疗女性肿瘤患者,“悬壶济世,声名远播”。只是,在被问及是否知道这个老人 与纳粹的关系时,如今年过四旬的多玛总表现得茫然无措。 墓碑上留下大片空白 如此单调而平静的生活又持续了十年之久,直到癌细胞侵入艾瑞伯特·海姆老朽的躯体。被确诊患上直肠癌后,他依然坚持住在卡斯尼尔-麦地那酒店,每天都有一名护士上门为他更换结肠瘘袋。如果需要什么东西,他会敲敲墙壁,通知守候在隔壁的多玛。 尽管饱受病痛折磨,与那些被送上法庭定罪甚至遭到处决的同僚相比,海姆的晚年称得上“幸运”。生命中最后的时光里,惟一让他放不下心的是亲生儿子鲁迪格。这年7月底,后者终于下定决心,第三次风尘仆仆地来到开罗,只看到父亲“瘫坐在轮椅上,形容枯槁”。 接下来几天,父子二人在屋里观看巴塞罗那奥运会的电视转播。没有比赛时,则收看关于波斯尼亚战争的报道。期间,海姆对儿子提到,“希望在那里(前南斯拉夫)发生的一切真相大白。”可每当谈到自己的旧日时光,他便含糊其辞,“别再想没影儿的事了。” 1992年8月9日晚,鲁迪格陪父亲看完了奥运会闭幕式,早早熄灯就寝。次日凌晨1点左右,他发觉父亲的气息逐渐微弱,任凭如何呼唤,艾瑞伯特·海姆再也没有醒来。 鲁迪格呆呆地盯着窗外,过了许久才想起通知旁人。数小时后,穆罕默德·多玛从亚历山大港赶到,同行的还有负责填写死亡证明的埃及民政官员。 此前几天,鲁迪格已从多玛口中获知后者多年来对父亲的帮助。为了不让海姆曾为纳粹服务的历史暴露,进而使自己的异国兄弟受到滋扰,他决定将父亲的秘密保守下去。 料理父亲的后事时,鲁迪格希望把遗体捐献出去,多玛以有违穆斯林传统表示反对。最终,“塔里克叔叔”在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公墓下葬,除了姓名与生卒年月,墓碑上一片空白。 对外界而言,艾瑞伯特·海姆的归宿似乎成了永远的问号,故事的尾声却峰回路转:2009年,多玛在酒店里发现了海姆生前的一只公文包,里面装满了经过整理的档案及信函等材料,还有那篇讲述国际社会对其追捕并予以缺席指控的杂志文章。随后,文件被美国历史学家获得,世人方才知晓,这名逍遥法外的“死亡医生”是如何在异国了却余生。 阅读完标题为(纳粹“死亡医生”的隐秘余生:隐居闹市)的文章后,{www.bjxxg.cn}小编为大家推荐更多相关文章,千万不要错过哦! (责任编辑:北京纪事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