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是一个情绪激动的男人,列车来时那个男人正在讲电话,不知跟谁激烈地争吵着,列车驶过时他已经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,静静地躺在铁轨上。 另外一次的那个女人还算幸运,她跳下去的时候有点没瞄准,只有半边身子在轨道里,所以当列车驶过的时候,她体内的五脏六腑混在一大团黏滑湿润的红色液体里慢慢流出来,落在轨道里,而另外半边身子的手臂和腿还接近完好地露在外面,显得更加白皙。 警察对这两件事情调查了很久,每一次都是空手而归,查不出一点线索,只好建议地铁站增加屏蔽门装置,将站台与轨道隔开,防范人们将这里当作自杀的最佳场所。 当警察来的时候,那个黑衣男人总是静静站在远离人群的角落,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,见我看他,冰冷的脸上就会浮现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。 有一天,我终于鼓足了勇气,朝他走过去,轻声打了一个招呼:“嗨。” 他仿佛愣了愣,接着又习惯性地朝我微笑着,说:“你好。” “这个地铁站最近死了不少人啊。”我说出早就想好的这句开场白。 “是啊,”他不以为意地说,接着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,“你听说过这个站点的故事吗?传说建地铁的时候,从地下挖出了许多尸骨,因此这个站点总是要么故障,要么断电,要么有人跳轨,就是因为惹恼了那些安眠的亡灵。” “传说还是不足信吧,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淡淡地说,“鬼神之事虽然古来就有,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,没准儿是有人将他们推下去的。” 他愣了一下,像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,嘴角又浮现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,“是吗?我可从来没看见推他们下去的人,你见过吗?”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,只是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:“听说马上就要安装屏蔽门了,也许安好以后,就没有这么多跳轨事故了。” 他像是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,呆住了,不再多说什么。 很快,列车快要进站了。我问他:“这是末班车,你不上车吗?” “不了,”他回过神来,又冲我微笑了一下,说,“我坐下一班。”
|